周恩來逝世毛澤東淚流滿面 始終不說一句話

“中國人民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杰出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周恩來同志，因患癌癥，醫(yī)治無效，于1976年去世”主席聽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不一會兒，閉著的眼睛里滾出了淚珠，一直流到了臉頰。小孟自己已經(jīng)哭出聲來，泣不成句地堅持讀完了訃告。

聽到主席這些話，小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漸漸地，小孟也摸到了主席的脾氣，她也便注意讀報的內(nèi)容，打這以后，她就一般不給主席讀這類消息。考慮到主席歲數(shù)大了，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看到他的妻子賀子珍要走，而極力挽留她，又留不住時，毛澤東曾對賀子珍說：“我這個人平時不愛落淚，只有在三種情況下流過眼淚：一是我聽不得窮苦老百姓的哭聲，看到他們受苦，我忍不住要掉淚。二是跟過我的通訊員，我舍不得他們離開，有的通訊員犧牲了，我難過得落淚，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騎過的馬老了，死了，用過的鋼筆舊了，都舍不得換掉；三是在貴州，聽說你負(fù)了傷，要不行了，我掉了淚。”

毛澤東的這些話，在他晚年的生活中，也得到了印證，他確實是個愛動感情的人。他既有豁達(dá)豪爽、胸懷博大的一面，也有溫情細(xì)致的一面。

1975年8月份的一個晚上，毛澤東和幾個工作人員在一起看電影《自有后來人》。這是一部悲壯的，表現(xiàn)革命英雄主義的電影，樣板戲《紅燈記》就是在這個戲的基礎(chǔ)上改編而成的。

當(dāng)電影演到革命者走向敵人的刑場，英勇就義的場面時，響起了雄壯低沉有力的《國際歌》的樂曲。本來毛澤東看這部電影時由于時間長了，他已把頭仰靠在沙發(fā)上，兩手也隨便地放在沙發(fā)扶手上，顯出一種疲倦的樣子。但《國際歌》的樂曲一響，他立刻把靠在沙發(fā)背上的頭向前移動了一下，身子也挺得直直的，把他的中山裝衣角拽了拽，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然后他又側(cè)臉一看小孟，見小孟依舊歪靠沙發(fā)坐著，便輕輕拍了她一下，意思是讓她也坐好。

英雄就義，《國際歌》的樂曲會使80多歲的毛澤東，顯出如此的虔誠，會使一個曾堅信無產(chǎn)階級大業(yè)必定有輝煌前景的人，立刻感奮起來，此時的思想情操會呈現(xiàn)一個神圣的世界，這不能不說是他對共產(chǎn)主義的一種真摯的信仰。

事過好幾天，小孟都想不通，為什么主席那次看電影會有那樣的舉動。二十幾歲的姑娘，自然理解不了一個一生都在追求著他政治理想的人所持有的思想境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這或許是他的精神狀態(tài)吧。

盡管，暮年的毛澤東，已是疾病纏身，力不能支，但他的心老而彌堅。

“疾革尚呼兒，無限關(guān)懷，萬端遺恨皆須補；長生新學(xué)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處尋。”

“春風(fēng)南岸留暉遠(yuǎn)，秋雨韶山灑淚多”

這是毛澤東為悼念母親而寫的兩副挽聯(lián)。

1919年，毛澤東的母親文氏患腮腺炎，當(dāng)時年輕的毛澤東正在長沙任教，他得知消息，便匆忙趕回韶山，把母親接來省城治病，可是由于并發(fā)癥，文氏病故，卒年53歲。毛澤東悲痛至極，跪于慈母靈前，以淚和墨，含悲揮毫，寫下了感情至深的兩副挽聯(lián)和催人淚下的《祭母文》。從中，我們看到了年輕的毛澤東，對母親深厚的愛，我們看到了一顆赤子之心。

不獨對親人，對身邊的普通人，他也十分重感情。在解放戰(zhàn)爭的最后日子里，在大決戰(zhàn)的嚴(yán)酷斗爭中，他曾那么真心實意地去關(guān)心過他的馬夫老侯同志。

老侯同志從紅軍長征的時候起就為毛主席喂馬，年齡比主席大幾歲。在主席進(jìn)入河北去西柏坡的路上，他可以有汽車坐了，不用再騎馬，臨走前，他特意去看望老侯：“我這次不騎馬了，十幾年來，你一直為我喂馬，你很辛苦，我很感謝你。這次，你去河北，就騎馬吧。”當(dāng)時老人感動得熱淚盈眶：“主席，喂馬是我的工作，我應(yīng)該做好，我的級別夠不上騎馬，我還是步行吧。”毛澤東堅持著：“你年紀(jì)大，身體又不好，應(yīng)該照顧。”老侯真沒想到，主席這么忙，還有時間特意來看望他關(guān)心他。到了西柏坡后，老侯病故了，當(dāng)時人們看到主席工作太忙，正是三大戰(zhàn)役最緊張的時期，沒有告訴他。等把一切后事都料理完之后，找了個主席不太忙的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主席生氣了，他說：“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及時告訴我。我就是再忙，這件事我也不能不去。”事后，主席專程到老侯的墓地去進(jìn)行了悼念。

在別人的眼里，也許覺得老侯沒有什么本事，但毛澤東說：“老侯多年來踏踏實實地喂馬，從來沒有不安心過，從來也沒有看不起自己當(dāng)馬夫的工作，真正做到了不為名、不為利，一心為革命，老侯可是個好同志，真叫人永遠(yuǎn)難忘。”

世界上，古今中外的軍隊里，有哪一個馬夫的去世，會牽動一個最高領(lǐng)袖的情感呢？

60年代初，天災(zāi)人禍，許許多多的老百姓吃不飽。毛澤東得知這些情況后，他主動將自己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降低，也許會有人說，全國再困難，也不會影響到毛主席的生活，況且，毛主席省下的幾個錢又能有多少？對這么大的國家，對這么大的困難，又能有多少幫助？這里不是幾個錢的問題，是一種感情問題，是一種始終與人民同甘共苦的品質(zhì)問題。這樣的信息，在人民群眾中傳播的時候，困難中的人民將得到怎樣的精神安慰和精神鼓舞啊。整整三年的特大困難，國家沒垮，社會沒亂，這將是永遠(yuǎn)值得深思的。

1976年1月8日上午9點57分。周恩來總理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在這之前的十幾個小時內(nèi)，周總理的病情報告便不斷送到主席這里來。毛澤東靜靜地看著這一份又一份的病危報告，治療方案、搶救方案的報告。

周總理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張耀祠得知這一噩耗，馬上來到主席的大廳，告訴了在毛澤東臥室外面值班的護(hù)士小于。小于拿起了平時常用的一支鉛筆，一支很輕很輕的筆，此時變得很重很重，她用歪歪斜斜的筆跡在一張常用來通報事情的白紙上寫下了這一沉痛的消息，她把這張紙放在了主席大廳里的條桌上。

小孟此時正在主席臥室里值班，主席躺在床上看一本魯迅選集。小孟聽到外面大廳里有人走動的聲音，按照往日的經(jīng)驗，她知道這是有人來送條子或送東西來了。她悄悄地走了出去，一下子便看到了大廳里長條桌子上的紙條。她心里有些緊張，她仿佛意識到會有不幸的消息傳來，她一下拿起了那張32開的白紙，一行字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看了又看，她凝視著，拿著那張紙，一動不動，淚水不由自主地滾到了臉頰。

小孟把紙疊起來，放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她擦了擦淚水，回到了主席的臥室，主席依舊在那里看書。他根本沒有留意到小孟去大廳里的事，小孟也便裝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只是又坐在了主席床邊的沙發(fā)椅上，也順手拿起了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看著。

中午吃過飯后，主席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三點多鐘，政治局派人送來了總理逝世的訃告清樣。小孟收下來，看主席睡醒覺，精神還算可以，她決定找機(jī)會把總理逝世的消息告訴主席。

按照慣例，這時小孟給主席讀報，讀文件。她先讀了些別的內(nèi)容，然后她覺得再也沒法隱瞞了，便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拿起那張訃告清樣，她一向很高的嗓門，很快的速度，忽然變得低沉、緩慢：“中國人民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杰出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周恩來同志，因患癌癥，醫(yī)治無效，于1976年去世”主席聽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不一會兒，閉著的眼睛里滾出了淚珠，一直流到了臉頰。小孟自己已經(jīng)哭出聲來，泣不成句地堅持讀完了訃告。

主席沒有說一句話，只任淚水默默地流淌，淚水流過了面頰，流到了嘴角，流到了脖頸。主席始終不說一句話。此時，能用什么話來表達(dá)感情于萬一，幾十年同舟共濟(jì)，幾十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來的得力助手，周恩來同志先走一步，永遠(yuǎn)離去了。這對于毛澤東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長年多病，身心交瘁，力不從心，他不能不觸景生情了。

此時的小孟，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該做什么。無聲的悲哀彌漫在主席的臥室里，臥室里此時顯得格外沉寂，仿佛這里的空氣都凝固了，仿佛整個世界都睡去了。

總理的追悼會在1976年1月15日下午召開。在這之前，輪椅，氧氣袋，一切搶救的措施都準(zhǔn)備好了，準(zhǔn)備主席去參加追悼會。14日的晚上，早已病重的主席，身體又多次出現(xiàn)反復(fù)，他根本坐不起來，更不用說是站立了。

小孟打電話請示汪東興：總理追悼會的事，要不要告訴主席參加？汪東興回答說：“政治局未發(fā)出通知請主席參加追悼會，你們就不要問主席參加不參加了。”

就這樣，毛澤東沒有去參加周總理的追悼會。

當(dāng)時，“四人幫”一伙，對周總理有刻骨仇恨，他們對總理的悼念活動，進(jìn)行了種種干涉。什么不許戴黑紗，不許開追悼會，不許影響“抓革命，促生產(chǎn)”。“四人幫”一伙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打撲克，看電影，聽音樂，他們真比過節(jié)還高興。江青還特意穿上了她平時根本不穿的紅色毛衣。這些舉動，人們早已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人們敢怒而不敢言。他們想不通，更不能理解，為什么對總理的悼念活動一壓而壓？人們多么希望當(dāng)時的偉大領(lǐng)袖毛澤東，有著最高權(quán)威的毛澤東，說一句話，有一個行動，表示對周總理的公正肯定啊！人們曾流傳著這樣的故事，總理在住院期間，主席去醫(yī)院看望總理，還給總理送了營養(yǎng)品，只不過沒有登報，發(fā)消息。但這只是人們希望，這是人們在渴望中編出來的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罷了。人們多么希望總理的追悼會毛主席會去參加啊，哪怕只露個面。

但人們失望了。又有人知道毛澤東當(dāng)時的處境，他當(dāng)時早已力不從心，參加追悼會，于他來說，是無能為力的了。

追悼會前一天，也就是1976年1月14日的下午，又是小孟給主席讀報的時間。小孟給主席讀了追悼會上由鄧小平同志致的悼詞的清樣。

小孟讀著，忍著眼淚。毛澤東不再是默默地聽著，他淚如泉涌，失聲痛哭，他依舊沒說一句話，他又能說些什么呢？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他的痛哭，已訴說了他深厚的情感，這里有對患難與共的戰(zhàn)友的哀傷，有對幾十年來交往的回顧，有對自己暮年多病的悲涼，有對自己已無力回天的沮喪。周恩來的謝世，也許是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一代人的退出。毛澤東大概也感到了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悲傷。

聽悼詞時的嚎啕大哭，能不是一種真實感情的流露，這里面能沒有對周總理的沉痛悼念？

在后來幾天每次給毛澤東讀有關(guān)悼念活動的文章，各國的唁電，他都會默默地流淚。每當(dāng)小孟發(fā)現(xiàn)時，她自己也不忍再讀下去。她會想起汪東興的叮囑：主席歲數(shù)大了，身體又不好，就不要多讀這樣的文章了。

周總理逝世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毛澤東都未能擺脫悲傷的情緒。本來，還可以說說笑笑的主席，因為總理的去世，仿佛一下子帶走了他本已不多的歡樂。那段日子里，他臉上幾乎已無笑容。他常常沉默著。

就在這種氣氛中，1976年的春節(jié)到來了。1975年12月26日，他度過了他最后的一個生日。1976年2月4日，他度過了最后一個春節(jié)。他的最后一個生日，還有過一些快樂，而他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卻難得有一點歡愉。

除夕夜，他的住所，依舊顯得冷清而寂寞，沒有親人的團(tuán)聚，也沒有招待朋友的宴席，只有小張、小孟陪伴著他。

當(dāng)午夜，中南海外邊傳來噼噼叭叭的鞭炮聲時，他聽得那么真切，他一下子意識到了這是除夕，這是春節(jié)。他看看小張，又看看小孟，用他那低沉而有些沙啞的聲音說：

“放點鞭炮吧，你們也應(yīng)該過過節(jié)。”

怎能相信，這就是毛澤東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他的悲涼，他的寡言，難道沒有對已故戰(zhàn)友，對周總理的悼念？

當(dāng)我們看到毛澤東“獨立寒秋，湘江北去”的時候，當(dāng)我們看到毛澤東在延安窯洞前和小戰(zhàn)士談學(xué)文化的時候，當(dāng)我們看到毛澤東回到離別32年的故鄉(xiāng)，來到農(nóng)民家做客的時候，當(dāng)我們看到毛澤東托起菲律賓馬科斯夫人的手輕輕一吻的時候，當(dāng)我們看到毛澤東給小孟講故事，話家常的時候我們能不覺得，毛澤東是個極富于感情的人嗎？

“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毛澤東是個富于感情的人，他雖然早已被稱為“領(lǐng)袖”、“救星”，早已高高在上，但他同情弱者，看重友情，感情細(xì)膩而豐富，這不能不說是他一貫的性格特點。

從他留下的詩詞里，我們更可以看到他的情感，既有纏綿悱惻，又有豪邁果敢，既有潺潺流水，又有氣壯河山。詩言志，更言情，30多首詩詞，更是他豐富感情的見證。

本文摘自《走進(jìn)毛澤東的最后歲月》，郭金榮，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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